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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族故事(一)——從曼斯菲爾德莊園思想起

剛開始閱讀珍.奧斯汀的曼斯菲爾德莊園,很難看出這位出了幾部時代代表作的作者珍.奧斯汀的功力,以現代的眼光看小說的故事前半內容平淡無奇。然而後半部,男配角亨利開始追求女主角范妮開始,故事才漸進精彩,尤其第三十八章女主角描述她在親生娘家的第一晚的觀感,更可看出作者文筆細膩,非常真切的刻劃出一個人處於富裕家庭和貧窮雜亂家庭的所有不適、不習慣和落差的樣貌與心態。 作者描寫女主面對如此差異的生活環境的心情,非常符合人性,並沒有為了塑造女主典範而矯情。我倒是從女主的矛盾心情——貧賤令人嫌悪的卻是親生的家而富足整潔有序的寄託家庭才是令人依戀的。如此違背倫理親情的矛盾心理,讓我想起我自幼被送出去當童養媳的小姑姑。 兒時有隱約聽到母親談到父親有個小妹被送出去當童養媳, 至於幾歲被送出去的、什麼原因被送出去的?我就不得而知,好像當時也沒問父母親。也或許他們也沒問祖父母。我想我之所以沒問,一定是想當然耳,家境貧窮才會把女兒送給人家,但是祖父母真的貧窮到無以養活一個女兒嗎?父親的大哥未成年便因為瘟疫死亡,父親的大姐在父親還是孩童時就已經出嫁,因此在父親的童年時代,家裡只有四個兄弟和這個小妹(只知小姑比父親小,不知是不是比叔叔小?)我一直不是很了解祖父賴以維生的工作具體是什麼?有聽父親提過只有他願意跟祖父步行到淡水捕魚,也聽父親提過他們曾經開過柑仔店,此外還有一項收入是房間出租。祖父母擁有士林夜市大北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當年養小孩除了吃飯以外,如果小學在日據時代是義務教育,那麼大約就不需要花費什麼錢。因此,我不太明白小姑被送出去當童養媳,是因為家庭經濟因素,還是為了她的將來幫她找了一戶好人家,還是重男輕女?母親說祖母非常的節儉,除了生活用度要求媳婦們節省以外,其他都很寬容。母親轉述祖母常說的話有「節省一點,無通畚到(錢)」、「要是不必花錢,你們(媳婦)儘管出去逛街」。祖母自己真的是非常節省,據母親說,以前他們吃飯,男尊女卑,家裡的男人都先吃飯,等他們都吃完,媳婦們才輪到吃飯(不知孫輩們是否也分男孩女孩不同階梯吃飯?)本來節省的祖母,桌上的葷菜就少,等祖父、伯、叔和父親吃完,就只剩寥寥無幾的配飯菜。如果真的有剩餘,祖母還會在媳婦們來吃飯前收回菜廚。因此母親和妯娌吃飯時,已經沒什麼可下飯的了。母親說她們會去菜廚看看,有時趁祖母沒看到,偷吃菜廚裡被祖母省起來的肉類。祖母並不是刻意虐待媳婦,實在是她...

當我漸漸趨老(一)

剛讀到作家張曼娟臉書的貼文,如果我一切都好:有健康的身體,有穩定、有成就還看不到終結的事業或志趣,我就會百分百同意她的說法。她的貼文不知是不是源自於照顧老人家的感慨?以前回台灣陪伴母親,除了陪伴,也會實際負責一些照顧、協助母親復健的課業,看到、聽到母親因為病痛或復健時身體的疼痛的哀號或負面情緒,也會覺得母親不夠堅強、不夠有毅力、不夠感恩(並非要母親感恩她親生女兒的照料,而是要有感恩老天爺的心),就如同張曼娟在貼文說的:「 既然血氣已衰,就該心平氣和,對身邊的人多些體諒與同理心,對天地萬物有更多感謝。」然而母親過世後的這幾年,自己也漸入更年期,身體原來的老病症,隨著年紀的增添,更加的不適,也由於身體的漸漸老化和更年期伴隨來的症候群,導致這裡痛那裡痛。漸漸地,我竟也能體會到母親因為身體失能、痛楚,伴隨的對人生的失望、沒有期盼的心理層面的痛苦。雖然如同張曼娟貼文提及的,「子曰:『。。。 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老了就不要再有什麼 還想獲得的心態。想要得到更多錢財、更多注意力、更多主控權、更多晚輩的關心……往往成為痛苦的來源,也讓照顧者感到困擾。」但是,人性、或者動物本能,當失去生活能力,身體有很多痛楚,又無法自理時,是否很難控制因生理影響生理的壞情緒?是否會因為強烈需要安全感而渴望身旁有親人陪伴? 也是否會因為體能的失去,而希望親人能隨側照料? 老了,身體還可以自主,腦筋沒毛病,智能也沒有退化的時候,也許還能用理性思考問題、與晚輩相處。然而一旦身體不好,影響心理,甚至身體失能、智力退化、情緒無法控制時,又 如何管得了、 如何記得 之前所許下要漂亮退場的心願呢? 張曼娟感性、文筆好、古書名句也能引用、理解,也許是她現在仍有健康的身體,有穩定、有成就還看不到終結的事業或志趣,因此限制了她對重病老人的同理心,也缺乏對老而病的深刻理解。

書本斷捨離的差別待遇

 二 〇 一五年秋天,因為要重做地板,把念教育研究所的教科書幾乎全部丟掉。然而,我卻在二〇一八年,媽媽在世前的最後一次回台灣陪媽媽時,在住宿的旅店附近的三民書局,把媽媽之前誤以為我不要了而丟棄的大學中文系使用的書本買回來 (書局買的全新的書,不是被丟掉的書)。為什麼同樣是教科書,有些被丟棄,有些卻是花錢請回來呢? 對我而言,教育理念是日新月異的,過時的、有爭議的、或空談而無實際效用的教育理論和方法就像垃圾;而文學,有些是人的情感的抒發,有個別性和普遍性,像經典文學,就是歷經千錘百鍊並能反映出世人普遍情感或探討人性、人際關係的作品,是歷久彌新的,不會因時而過氣的。有些是紀錄人生面對各種情況的經驗。有些文學書則是閱讀詩詞曲賦的指引,縱有詮釋的看法、角度、深淺的不同,依然值得收藏。

果菜園甘苦談

圖片
都說天道酬勤,從一月開始發豌豆芽,二月中發香菜、九層塔、絲瓜、黃瓜、和番茄芽,這些種子都發得很成功(絲瓜發了兩個禮拜,都沒出,後來剝掉絲瓜黑色殼的邊緣,幫助它突破殼),除了香菜和九層塔的芽,直接種在大盆子裡,其他的胚芽都先種在小盆子裡,等待長大一點再種下地。可是搞了老半天,還扮演陶侃搬磚,每天早上把小苗搬出去,待到太陽下山再辦進車庫。一方面防蟲;一方面防寒。 辛苦培育到十公分左右的豌豆苗,每每種下地的,卻是一個下午或晚上就被蟲吃得只剩經脈。連續幾批豆苗都是這樣慘遭斷命。最後一批,想盡辦法,在苗圃框上釘塑膠盒,裡面裝鹽,可惜天公不作美,連續幾場雨,沖淡鹽水,蟲蟲照入苗圃,啃得豆苗慘不忍睹。唉!盡力了。從寒冬入春,眼見就要春盡夏來,這一季就別想種成豆苗了。 去年找到的甜美、保證不苦的小黃瓜品種-Tokyo Green剩下七顆種子,發出五棵芽。好不容易從芽培養到兩片葉子,甚至所謂的真葉都長出來了,每天進進出出車庫,一個不留神,冬去春來,陽光稍稍烈一點,那幾棵小黃瓜苗和絲瓜苗的葉子,漸漸枯爛,而那些已長出真葉的苗,竟然低下頭來,一天一天地蔫掉。等到去年剩下的這七顆種子所發出的五棵苗全部陣亡,我就只好再去網購,然而到了三月中下旬了,Tokyo Green早已售罄。這次我又嘗試種對我來說,心的品種:檸檬黃瓜。希望今夏有機會嘗到檸檬黃瓜的滋味。 買檸檬黃瓜的種子時,看到去年園藝群組有人大推的辣木的種子,這家店賣的是侏儒種的辣木的籽。侏儒種整合我意。院子適合種植的地方都已經地植了各種蔬果花朵了。我希望辣木能種植在盆子裡,一方面解決了無地可種的問題,另一方面,過去曾種死過一顆到大腿高度的辣木苗,種在盆裡,方面移動,或許可以找出適合種辣木的位置。都說辣木很好種,很韌命,結果有好幾棵辛苦發出芽的辣木苗,也莫名其妙的死去。 去年園藝群組裡的一位版友免費送百香果、葡萄等枝條。我跟她拿了幾枝Frederick百香果和玫瑰香水葡萄枝條回家扦插,結果有兩株葡萄扦插和一株百香果成功。其中一株香水葡萄,今年已經長出兩串葡萄。很期待嚐一嚐所謂玫瑰香水的滋味。百香果扦插成功之後,大約是在去年四月的時候將她植地,可是一直到年底都沒看到什麼進展,很難想像過了一個冬天,還擔心小小百香果苗能不能聽過冬天,沒想到今年春天一報到,她立刻飛長,把去年幾個月沒長的,一併長了,而且五月開始賣出花芽,接著陸續開花,到目前為止...

社會新鮮人求職四部曲

國中畢業的求職記 由於家境不好,從小媽媽就會去打一點零工,或拿些活回來做,按件計酬。在我小學的時候,媽媽也幫人家帶孩子。前後帶過三個小孩。後來爸爸出車禍,為了照顧住院的爸爸,媽媽只好把保姆的工作辭掉。爸爸車禍康復後到藤傢俱工廠做事,設計了一款籐條花紋,也設計了刮削這種花紋的刀子,便從工廠帶回籐條,讓媽媽做家庭代工。那時也正好是政府推廣「家庭即工廠」的年代。因為刮削籐條,家裡經常有很多藤屑、粉塵。從小媽媽辛苦賺錢貼補家用,看到媽媽工作做不完,我也會幫忙,希望能多做多賺一點錢,並且減輕媽媽的工作量。然而媽媽希望我們三個姐妹的手在當小姐時能保有一雙「小姐而不是丫鬟」的纖纖素手,因此不要我們幫忙削藤皮,怕藤皮會割傷我們的手;怕這個活會讓我們的手變得粗糙。不過賺錢幫忙家計卻一直在我心中懸著。國中畢業,先參加高中聯考,接著又參加五專聯考。一考完,離上高中或者五專都還有兩個月,我立即到家裡附近的電子公司應徵工讀生。這家公司是姊姊國中畢業後的第一個工作。姊姊後來上了高職,學校老師推薦她到更有規模制度的公司時,這家電子公司的主管並不願姊姊離開,因此姊姊離職的過程並不愉快。不知是否我跟姊姊長得真的太像?姐姐的小主管一看到我立刻說我們不收短期工讀生。奇怪!她怎麼知道我只做短期?離家走路就能到的電子公司拒絕我之後,我只好打消暑期工讀的念頭。 高中畢業打工記 傳統的大學聯考是七月一日、二日,很多大學的新生開學,為了配合男生上成功嶺訓練而遲至十月才開學,即使是那些男生在大一暑假才上成功嶺的學校,也要到九月中旬才開學。因此大學聯考完,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可以去打工賺錢,當然後來才知道,很多準大學生會利用這段時間去加強語言能力。懂事之後,便了解家境不好,所以有這樣不用讀書、準備考試,也沒有暑假作業的暑假,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打工賺錢,好像一直到很多年後,錢一直是縈繞在我腦海,考慮很多事情的重要因素。那個時代,找工作都是看工商廣告欄。記得那個工作離家很近,走路不用十分鐘就可到,因此很吸引我,是我聯考後第一個面試的工作。那是一家縫製外銷美國帳棚的家庭工廠,老闆娘和氣可親。不過面談時才知道她想找能長期工作的工讀生,因此當她問我聯考考得怎麼樣,我跟她說因為家境不好,所以沒去考大學日間部,會去考大學夜間部和三專夜間部,因此可以長期工讀。好心的老闆娘很同情我,即時我沒什麼車縫的經驗,仍然錄取我,叫我隔天就去工作...

思念

對父母離世的傷痛不在他們剛逝去的那時刻,而是日後,遇到某件事,某些時刻,聞到某些味道,看見某些事物,思想起,黯然淚下,這時候才是刻骨銘心的傷痛,尤其是母親。可能是母親是家庭主婦,陪伴我們成長、和我們之間的交流、互動也比較多。 母親自從二0一三年底的重症,到二0一四婦科、腹骨、心臟開刀後的日漸衰微,尤其是自律神經的失調造成的生活品質下降到失去生存意義。在母親逝世的消息傳來,悲傷是當然的,但是也欣慰母親能解脫肉體的病痛折磨,也解脫生前因為牽掛、內疚所造成的心靈傷痛。雖然告別式時,因為眼看著、心想著母親肉體的離去,而泣不成聲, 但是真正心傷的時候是這些日常的思想起。 對於父親又何嘗不是。偶爾想起和父親最後幾年裡的一些事情,不免有些悵然。總是想,如果早知看起來還算健康的父親,一旦住進醫院,竟然三個禮拜就往生了,那麼在他生前的最後幾年,無論是金錢或是陪伴,應該都要給予得更多才是。人生就是難買早知道,才令人如此悔恨、悵惘。

電影「豐富之旅(A Trip to Bountiful)」

        不知為何年輕的時候(大概大學或剛畢業的時候)會跟姊姊去看這部片?也許是電影宣傳做得成功吧!為什麼這樣說,並不是這部電影有什麼問題,或是不好看,而是近日重看這部電影的題材: 婆媳關係,以及老人還鄉拾回兒時、年輕時的記憶的願望,以我當時的年紀,應該不會去關心也不會有要掏錢去看的興趣。 儘管重看這部電影之前,我早已經忘了這部電影在演什麼,但是這部電影的中文片名——豐富之旅,卻始終(三十多年來)在我腦海裡深深印刻著,從台灣記到美國,當研究所的同學把我們的專題取名為「...Odyssey」,我立刻想到這部電影「豐富之旅」,當前幾天在amazon找電影看時,看到 “A Trip to Bountiful”,我也立刻想到這部電影「豐富之旅」,果然就是。 此外我還記著的是這部電影的女主人翁是一位老太太。 說也奇怪,近日重看這部電影,很驚訝劇情跟留在我腦海的僅有的印象差異很多。雖說當時我英文不好(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但是在台灣看這些西洋片都有中文字幕。為什麼我卻完全不記得有婆媳關係不好這段?為什麼我會認為在車站上偶遇,而後在旅途上一直坐在老太太旁邊的年輕女孩,是老太太的女兒呢?好像這部電影不是已經是大學畢業的我看的,而是五六歲懵懂孩提時看的。重看這部電影才發現,原來Bountiful 是地名,可能在德州,而且三十多年下來,這部電影在我的腦海裡,只剩下片名和老太太去鄉野旅行。